第1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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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許勖收到正式調崗郵件的次日，坐上直飛燕城的航班回國。他在這個城市出生，七歲那年搬家去了母親的家鄉，再之後才是移民。他父母在移民前把國內資產都處理了，包括燕城曾經的房子。
所以，他回來只能租房子，公司的行政幫他在辦公室附近租了公寓，不大，不過也夠住。
他父母在燕城的一些人際關系一直遠距離維系著，因為他的回來又撿起來。回國後的兩周，他馬不停蹄地拜訪各位長輩，之後才是約見同儕。他有一位本科同學後來去哈佛念教育學碩士，如今在教育部上班。他在約見老同學的時候，希望阮棠也能一起，畢竟她的大學是教育部直屬。
阮棠發現許勖在試探她的底線，算上他提到的那位小學同學，一次又一次。她這回沒有轉移換題，也沒有找借口，直接說以後這樣的局不用喊我。
許勖在被明確拒絕的時候，又乖乖地擺正自己的位置。他知道阮叔叔回國，也知道他們要先回老家參加婚禮。他原本是想等阮叔叔回燕城再來拜訪。次日上午他打電話約時間，才得知阮家父女二人正在去機場的路上。他打車到了機場，阮叔叔已經過安檢了。
阮棠倒是把人情往來做到位，在機場等著他，然後開車送他回住的地方。“沒別的事情。我媽不會開車，我爸不放心她就改簽了機票。今兒我也不能請你吃飯，還要回去寫文章和準備下周論壇的演講稿件。十月份特別忙，有幾個會議要參加，也有同行的朋友來燕大交流，我負責接待。等忙過這陣子再請你吃飯。”
許勖只能說好。十月份的飯，看來是約不到了。
阮棠不全是忽悠許勖。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周，她要去科大參加一個數學論壇並發表演講。演講的素材都是現成的，不過她還是需要弄出幾頁PPT來。這事說重要也重要，本質上卻不著急，幾頁PPT花不了多少時間。但她又確實不想與人約飯，任務式的應酬是累贅，與她而言是負擔。
回到辦公室，她先給自己的一大一小綠植澆了水，又把它們移到窗戶邊曬太陽。一同曬太陽的還有那對小貍貓擺件和她。
當初沈老師的養護手冊寫了小的那株只要不是大水漫灌，養個四五年不成問題。大的那株稍微嬌氣些，如果是南向的窗戶，放窗戶附近讓它吸收陽光，除了盛夏不能暴曬外，其他時候倒不用太擔憂。還有就是，雖說萬物有靈，不過盆栽終究是為人觀賞的，不是來束縛人的。至於怎麽養，一切以新主人的自在為準，各有各的緣法。
自在之後，她給自己沖了杯美式，就著昨天收到的糖漬栗子，湊合了午餐。早上她和爸爸出發去機場前，在一家老字號早餐店吃碳水吃到撐，一點也不餓。
她花了一個小時弄完自己演講的稿件，整個下午都在讀別人的論文，主要是論壇上其他嘉賓的文章。質量高的文章，她花時間認真讀一遍。水的文章，她讀個標題，快速翻過。一下午，她讀了十幾位同行近期的文章，沒什麽新意，浪費了時間。
傍晚的時候，鐘曉璐知道她已經回燕城，說要來學校給她送包子。
“這個袋子裏是新出籠的包子，三種餡兒，三四頓的量。你吃完之後，我媽再包，我再送。另一個袋子裏是冷凍的餛飩，放了冰袋，你回家後放冰箱冷凍。”曉璐來得很快，除了送包子就是吐槽，“哎，假期我爸也來了。他們兩個這幾天壓著我去相親。帶家長的那種，比我以前的solo模式，地獄多了。四個父母坐一起聊得火熱，我在一旁點頭或者搖頭，全程只需要假笑。回到家裏，一家三口還要坐下來做覆盤。這會兒來你這兒，我才能透透氣，太窒息了。”
“晚上要不要去我家躲一晚上呢？”阮棠提議，這也是她第一次邀請朋友去家裏住宿。
曉璐搖頭，“不用。我明天要給騎行俱樂部會員的孩子們補課，還要多謝羅格幫忙推薦學生。我爸待不了幾天，假期結束他還要回去上班呢。我媽會多呆一陣子。我已經發動羅格讓他幫我留意合約男朋友，簽好合約帶到我爸媽面前，暫時應付過去。”
阮棠剛剛聽她除了抱怨，話裏話外提到最多的人居然是羅格。於是，她問道，“你們在一起有感覺嗎？”
鐘曉璐有點摸不著頭腦，“誰們？”
阮棠說，“你和羅格呀。”
“沒有，沒有，絕對沒有。”曉璐連連否認。沒有在一起，沒有感覺，絕對沒有在一起和感覺。“我與他的情誼，跟你和沈鯉不一樣。我們倆可差遠了。再說…”她沒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，阮棠也沒留意到。
阮棠還想約上鐘曉璐一起去美甲，既然出門透氣就多透一會兒。
鐘曉璐在她提出邀約之前，起身要告別。“還要回去吃飯。出門那會兒，我爸媽在準備晚飯了…明天補課需要備課…不多待了。”
阮棠帶上保溫袋，一起下樓，開車送曉璐到附中家屬院門口。她晚上沒興致游泳，也沒了興致去美甲，十五分鐘後回到自己家。
她的晚餐還是簡單湊合，吃了兩個包子，喝了橙汁。
原本安排好陪爸爸的假期，空了下來，突然什麽也提起不勁頭。玩了一個小時游戲，沒意思之後切換到電視劇，盯著屏幕看了十幾分鐘，發現看不進去。她坐在客廳把攢了兩周的指甲全部剪掉。
.
沈鯉四號又飛來大西南出差。他趕在假期裏，中秋節這天請黃杏吃頓團圓飯。
他以前與大姨家的弟弟妹妹並不親。與黃杏接觸多起來還是姨父把黃杏的表妹黃果接回家來住之後。當時黃杏讀的高中距離南城自己家和北城小姨家差不多遠。她每次和黃果吵完架，都會去北城躲清靜。慢慢地，黃杏一個月裏有半個月時間住北城。那時候起，他們兄妹感情才真正建立起來。
沈鯉對那年記憶猶新，是因為夏天姥姥去世，秋天姥爺也走了。對了，那年他本科畢業。
上個月，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，沈鯉留意到黃杏手機屏幕碎了。這次請吃飯也是為了提前送她生日禮物，一部新手機。
黃杏笑著接納，“謝謝哥。等我畢業，掙到第一份工資把這些年欠你的生日禮物都補上。”
“決定留這裏了？”沈鯉問。
黃杏點頭，“留這裏挺好。我導師是大牛，在系裏和科室都有話語權。最關鍵的是這裏沒有我討厭的人。”說完她撲哧笑出聲。
“我那位姓範的哥哥，前幾天也來了。他要和朋友去川西自駕，飛機落地後想起來還有位妹妹在這兒。打電話約我在機場見面，我直接把電話掛斷了。哈哈，後面他打了十幾通電話，我都沒接。沒拉黑他，是因為我想看看他究竟能打多少個電話。”黃杏說的是自己親哥哥，範華。
原本黃杏和範華關系很親近。黃果來了之後，每次姐妹倆有糾紛，範華為了息事寧人，不分對錯，一律勸大的讓著小的。後來，親兄妹的關系鬧得不可調和，比表姐妹的關系還要差上幾分。
沈鯉說，“不想見就不見。如果見了面，吵歸吵，別自己生悶氣。缺錢的話，告訴我。”
黃杏點頭，“哥，放心吧。我去年坑了我爸媽一筆錢，足夠支撐我念完研究生。平時不敢亂花，是擔心在有穩定收入之前遇到突發情況。還有以後別給我發紅包了，您之前攢錢不是要出國嗎？這兩年怎麽沒信兒了。”
“不出了。”沈鯉又將話題轉到黃杏身上，“今年過年回去吧，住我家。”
黃杏低頭，眼睛裏蒙上一場霧，手裏的筷子往嘴裏塞著牛肉，喃喃地答應。“知道啦。”
晚飯後，沈鯉送黃杏去附近地鐵站，然後散步回招待所。路上他先給沈老師通了電話。沈老師的兩位學生來家裏陪著過節，熱熱鬧鬧的，沈老師倒也不寂寞。
沈鯉掛斷電話又發消息給阮棠。阮棠幾乎秒回，躺著發呆中！
聊天模式從文字切換到語音。十幾秒後，沈鯉的聲音響起，“充電式發呆嗎？”
阮棠糾正他，“不是，是發散式發呆。”
倆人初相識的時候，很多慢慢顯露出來的習慣需要彼此去適應。沈鯉適應能力強，阮棠的大部分習慣，他都理解並接收。比如阮棠沒有規律的放空。她告訴他，自己放空的時候，也許是在回味剛才的課堂，或者看過的書。如果只是腦袋裏快速過知識點，放空的時間會很短。如果遇到能引起思考的點，時間就會偏長。
於是，阮棠的這個習慣被他賜名充電式發呆。
畢竟，一個人如果站著，坐著，或者躺著，沒有表情和肢體動作，但腦子卻在高速思考。這樣的放空，不叫發呆，而是充電。
所以發散式發呆就是純無聊。沈鯉迅速捕捉到信息點，這是無聊了。
他替她找的理由，很奇葩，“是晚飯吃多了嗎？”
阮棠說，“晚飯只吃了兩個包子，一葷一素，很小的。”
“你爸爸做的包子？”
“我爸已經飛走了。包子是曉璐送的。不過我好像亂點鴛鴦譜把她嚇到了？”
“怎麽回事？”破天荒了，阮棠居然會關心別人的感情生活，還會拉郎配呢。
阮棠回想了自己晚上的行為，反省自己是不是唐突了。“我問她和羅格在一起有感覺嗎？她不僅否認，還落荒而逃。”
“你厲害。”沈鯉接著問，“你怎麽突然問她和羅格呢？”
阮棠嘆口氣，“她十句話裏有一半是抱怨爸媽的，還有一半是關於羅格的。我就……你說，我是不是問錯話了？”
沈鯉聽到她小心翼翼地確認，嘴角不禁失笑。“她不會怪你的。也許她只是要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團圓飯呢。今兒是中秋節呀。”
阮棠還是覺得他們兩個挺合適的。她從沒想過幹涉，只是想和沈鯉八卦一下，畢竟羅格是他好兄弟。“你也覺得他們有戲？”
“不是，我不覺得我覺得。三十歲成年人的感情，他們自己可以把握的。”沈鯉連忙否認。羅格沒少打趣過他，不過都是私下場合。如今牽涉到私人感情，他不能透露太多，哪怕聊天對象是阮棠。
沒得八卦。阮棠聽到電話另一端的風鳥蟲鳴以及犬吠，不禁問起來，“我怎麽聽到有小狗在叫？”
沈鯉經過一片居民區，偶遇撒歡的寵物狗。“白天這裏出了太陽，現在夜裏有圓月。你聽，汪汪汪！”
阮棠抿唇偷笑，好吧，是眉開眼笑。沈鯉這是把自己也比作蜀犬了。對噢，今天中秋節呢，夜裏有圓月呢。
沈鯉等她笑夠了，才開口說，“你也下樓溜達一會兒吧。秋天的天氣很舒服，晚風一吹，無聊都盡消。”
他查過燕城的天氣，夜裏溫度不高。
月朗星稀，這是最好的季節裏最美的夜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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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他回來只能租房子，公司的行政幫他在辦公室附近租了公寓，不大，不過也夠住。
他父母在燕城的一些人際關系一直遠距離維系著，因為他的回來又撿起來。回國後的兩周，他馬不停蹄地拜訪各位長輩，之後才是約見同儕。他有一位本科同學後來去哈佛念教育學碩士，如今在教育部上班。他在約見老同學的時候，希望阮棠也能一起，畢竟她的大學是教育部直屬。
阮棠發現許勖在試探她的底線，算上他提到的那位小學同學，一次又一次。她這回沒有轉移換題，也沒有找借口，直接說以後這樣的局不用喊我。
許勖在被明確拒絕的時候，又乖乖地擺正自己的位置。他知道阮叔叔回國，也知道他們要先回老家參加婚禮。他原本是想等阮叔叔回燕城再來拜訪。次日上午他打電話約時間，才得知阮家父女二人正在去機場的路上。他打車到了機場，阮叔叔已經過安檢了。
阮棠倒是把人情往來做到位，在機場等著他，然後開車送他回住的地方。“沒別的事情。我媽不會開車，我爸不放心她就改簽了機票。今兒我也不能請你吃飯，還要回去寫文章和準備下周論壇的演講稿件。十月份特別忙，有幾個會議要參加，也有同行的朋友來燕大交流，我負責接待。等忙過這陣子再請你吃飯。”
許勖只能說好。十月份的飯，看來是約不到了。
阮棠不全是忽悠許勖。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周，她要去科大參加一個數學論壇並發表演講。演講的素材都是現成的，不過她還是需要弄出幾頁PPT來。這事說重要也重要，本質上卻不著急，幾頁PPT花不了多少時間。但她又確實不想與人約飯，任務式的應酬是累贅，與她而言是負擔。
回到辦公室，她先給自己的一大一小綠植澆了水，又把它們移到窗戶邊曬太陽。一同曬太陽的還有那對小貍貓擺件和她。
當初沈老師的養護手冊寫了小的那株只要不是大水漫灌，養個四五年不成問題。大的那株稍微嬌氣些，如果是南向的窗戶，放窗戶附近讓它吸收陽光，除了盛夏不能暴曬外，其他時候倒不用太擔憂。還有就是，雖說萬物有靈，不過盆栽終究是為人觀賞的，不是來束縛人的。至於怎麽養，一切以新主人的自在為準，各有各的緣法。
自在之後，她給自己沖了杯美式，就著昨天收到的糖漬栗子，湊合了午餐。早上她和爸爸出發去機場前，在一家老字號早餐店吃碳水吃到撐，一點也不餓。
她花了一個小時弄完自己演講的稿件，整個下午都在讀別人的論文，主要是論壇上其他嘉賓的文章。質量高的文章，她花時間認真讀一遍。水的文章，她讀個標題，快速翻過。一下午，她讀了十幾位同行近期的文章，沒什麽新意，浪費了時間。
傍晚的時候，鐘曉璐知道她已經回燕城，說要來學校給她送包子。
“這個袋子裏是新出籠的包子，三種餡兒，三四頓的量。你吃完之後，我媽再包，我再送。另一個袋子裏是冷凍的餛飩，放了冰袋，你回家後放冰箱冷凍。”曉璐來得很快，除了送包子就是吐槽，“哎，假期我爸也來了。他們兩個這幾天壓著我去相親。帶家長的那種，比我以前的solo模式，地獄多了。四個父母坐一起聊得火熱，我在一旁點頭或者搖頭，全程只需要假笑。回到家裏，一家三口還要坐下來做覆盤。這會兒來你這兒，我才能透透氣，太窒息了。”
“晚上要不要去我家躲一晚上呢？”阮棠提議，這也是她第一次邀請朋友去家裏住宿。
曉璐搖頭，“不用。我明天要給騎行俱樂部會員的孩子們補課，還要多謝羅格幫忙推薦學生。我爸待不了幾天，假期結束他還要回去上班呢。我媽會多呆一陣子。我已經發動羅格讓他幫我留意合約男朋友，簽好合約帶到我爸媽面前，暫時應付過去。”
阮棠剛剛聽她除了抱怨，話裏話外提到最多的人居然是羅格。於是，她問道，“你們在一起有感覺嗎？”
鐘曉璐有點摸不著頭腦，“誰們？”
阮棠說，“你和羅格呀。”
“沒有，沒有，絕對沒有。”曉璐連連否認。沒有在一起，沒有感覺，絕對沒有在一起和感覺。“我與他的情誼，跟你和沈鯉不一樣。我們倆可差遠了。再說…”她沒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，阮棠也沒留意到。
阮棠還想約上鐘曉璐一起去美甲，既然出門透氣就多透一會兒。
鐘曉璐在她提出邀約之前，起身要告別。“還要回去吃飯。出門那會兒，我爸媽在準備晚飯了…明天補課需要備課…不多待了。”
阮棠帶上保溫袋，一起下樓，開車送曉璐到附中家屬院門口。她晚上沒興致游泳，也沒了興致去美甲，十五分鐘後回到自己家。
她的晚餐還是簡單湊合，吃了兩個包子，喝了橙汁。
原本安排好陪爸爸的假期，空了下來，突然什麽也提起不勁頭。玩了一個小時游戲，沒意思之後切換到電視劇，盯著屏幕看了十幾分鐘，發現看不進去。她坐在客廳把攢了兩周的指甲全部剪掉。
.
沈鯉四號又飛來大西南出差。他趕在假期裏，中秋節這天請黃杏吃頓團圓飯。
他以前與大姨家的弟弟妹妹並不親。與黃杏接觸多起來還是姨父把黃杏的表妹黃果接回家來住之後。當時黃杏讀的高中距離南城自己家和北城小姨家差不多遠。她每次和黃果吵完架，都會去北城躲清靜。慢慢地，黃杏一個月裏有半個月時間住北城。那時候起，他們兄妹感情才真正建立起來。
沈鯉對那年記憶猶新，是因為夏天姥姥去世，秋天姥爺也走了。對了，那年他本科畢業。
上個月，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，沈鯉留意到黃杏手機屏幕碎了。這次請吃飯也是為了提前送她生日禮物，一部新手機。
黃杏笑著接納，“謝謝哥。等我畢業，掙到第一份工資把這些年欠你的生日禮物都補上。”
“決定留這裏了？”沈鯉問。
黃杏點頭，“留這裏挺好。我導師是大牛，在系裏和科室都有話語權。最關鍵的是這裏沒有我討厭的人。”說完她撲哧笑出聲。
“我那位姓範的哥哥，前幾天也來了。他要和朋友去川西自駕，飛機落地後想起來還有位妹妹在這兒。打電話約我在機場見面，我直接把電話掛斷了。哈哈，後面他打了十幾通電話，我都沒接。沒拉黑他，是因為我想看看他究竟能打多少個電話。”黃杏說的是自己親哥哥，範華。
原本黃杏和範華關系很親近。黃果來了之後，每次姐妹倆有糾紛，範華為了息事寧人，不分對錯，一律勸大的讓著小的。後來，親兄妹的關系鬧得不可調和，比表姐妹的關系還要差上幾分。
沈鯉說，“不想見就不見。如果見了面，吵歸吵，別自己生悶氣。缺錢的話，告訴我。”
黃杏點頭，“哥，放心吧。我去年坑了我爸媽一筆錢，足夠支撐我念完研究生。平時不敢亂花，是擔心在有穩定收入之前遇到突發情況。還有以後別給我發紅包了，您之前攢錢不是要出國嗎？這兩年怎麽沒信兒了。”
“不出了。”沈鯉又將話題轉到黃杏身上，“今年過年回去吧，住我家。”
黃杏低頭，眼睛裏蒙上一場霧，手裏的筷子往嘴裏塞著牛肉，喃喃地答應。“知道啦。”
晚飯後，沈鯉送黃杏去附近地鐵站，然後散步回招待所。路上他先給沈老師通了電話。沈老師的兩位學生來家裏陪著過節，熱熱鬧鬧的，沈老師倒也不寂寞。
沈鯉掛斷電話又發消息給阮棠。阮棠幾乎秒回，躺著發呆中！
聊天模式從文字切換到語音。十幾秒後，沈鯉的聲音響起，“充電式發呆嗎？”
阮棠糾正他，“不是，是發散式發呆。”
倆人初相識的時候，很多慢慢顯露出來的習慣需要彼此去適應。沈鯉適應能力強，阮棠的大部分習慣，他都理解並接收。比如阮棠沒有規律的放空。她告訴他，自己放空的時候，也許是在回味剛才的課堂，或者看過的書。如果只是腦袋裏快速過知識點，放空的時間會很短。如果遇到能引起思考的點，時間就會偏長。
於是，阮棠的這個習慣被他賜名充電式發呆。
畢竟，一個人如果站著，坐著，或者躺著，沒有表情和肢體動作，但腦子卻在高速思考。這樣的放空，不叫發呆，而是充電。
所以發散式發呆就是純無聊。沈鯉迅速捕捉到信息點，這是無聊了。
他替她找的理由，很奇葩，“是晚飯吃多了嗎？”
阮棠說，“晚飯只吃了兩個包子，一葷一素，很小的。”
“你爸爸做的包子？”
“我爸已經飛走了。包子是曉璐送的。不過我好像亂點鴛鴦譜把她嚇到了？”
“怎麽回事？”破天荒了，阮棠居然會關心別人的感情生活，還會拉郎配呢。
阮棠回想了自己晚上的行為，反省自己是不是唐突了。“我問她和羅格在一起有感覺嗎？她不僅否認，還落荒而逃。”
“你厲害。”沈鯉接著問，“你怎麽突然問她和羅格呢？”
阮棠嘆口氣，“她十句話裏有一半是抱怨爸媽的，還有一半是關於羅格的。我就……你說，我是不是問錯話了？”
沈鯉聽到她小心翼翼地確認，嘴角不禁失笑。“她不會怪你的。也許她只是要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團圓飯呢。今兒是中秋節呀。”
阮棠還是覺得他們兩個挺合適的。她從沒想過幹涉，只是想和沈鯉八卦一下，畢竟羅格是他好兄弟。“你也覺得他們有戲？”
“不是，我不覺得我覺得。三十歲成年人的感情，他們自己可以把握的。”沈鯉連忙否認。羅格沒少打趣過他，不過都是私下場合。如今牽涉到私人感情，他不能透露太多，哪怕聊天對象是阮棠。
沒得八卦。阮棠聽到電話另一端的風鳥蟲鳴以及犬吠，不禁問起來，“我怎麽聽到有小狗在叫？”
沈鯉經過一片居民區，偶遇撒歡的寵物狗。“白天這裏出了太陽，現在夜裏有圓月。你聽，汪汪汪！”
阮棠抿唇偷笑，好吧，是眉開眼笑。沈鯉這是把自己也比作蜀犬了。對噢，今天中秋節呢，夜裏有圓月呢。
沈鯉等她笑夠了，才開口說，“你也下樓溜達一會兒吧。秋天的天氣很舒服，晚風一吹，無聊都盡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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